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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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高中状元那日，夫人要在我与阿姐中选一人嫁予他。
我抢在阿姐前拽住了少爷的衣角。
重来一世，我定不能让阿姐再曝光少爷女扮男装的事实，让徐家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01
阿爹嗜赌成性，把祖父留下的家业输得一干二净，随后便把主意打到了我和阿姐身上。
上一辈子，我和阿姐都被阿爹卖进了徐府。
原本以为卖身为奴，这辈子就要在悲苦中度过。
没想到徐家夫人没给我们入奴籍，反倒像对待小姐一样把我们娇养起来。
阿姐聪慧机灵，而我寡言少语、性格迟钝。
所以少爷高中状元的那天，夫人毫不犹豫地把阿姐许配给了少爷。
少爷温文尔雅、相貌俊秀，待人亲切和善，是个极好的人，那时我真心为阿姐能有个好归宿而开心。
却从未认真想过，徐家为何要给前途一片光明的少爷娶一个从外面买来的妻子。
直到阿姐和秦家表哥的私情败露那天。
看到翻墙逃走的秦也和衣衫凌乱的阿姐，徐夫人气得浑身颤抖，当下就要把阿姐沉塘。
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阿姐却像疯了一样开始辱骂徐夫人。
“徐韶安明明是个女的，却非要女扮男装去考科举做官，这也就罢了，明明不是男人，却还要学男人娶个老婆，真是荒唐可笑！”
“你们徐家虚伪透顶，毁了我的一辈子！”
我哭着拉住阿姐。
“阿姐，你难道忘了咱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是夫人和少爷给了咱们一个家，让咱们吃饱穿暖、供咱们读书识字，这些你都忘了吗？”
阿姐看着我，眼里满是恶狠狠的神情。
“是，我嫁给一个假男人要守一辈子活寡，你却被她收作义女，马上就要有一门好亲事，凭什么！”
“我是你阿姐，你现在居然还帮着他们说话！”
“放她走吧！”
还没等我开口，身后传来一道温柔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
我转过头，正是刚下朝回来的少爷。
少爷向夫人拱手行礼。
“母亲，我早就说过，不要伤害人命，不要勉强别人！”
夫人冷着脸，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让绑着阿姐的人退下了。
少爷转过身看着阿姐。
“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好自为之！”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愧，面对少爷，阿姐像被掐住了喉咙一样，她低着头，不敢和少爷对视，只是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阿姐走了，跟着她的情郎走了。
徐府好像笼罩在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氛中。
少爷向来待人温和、通情达理，她放阿姐走似乎并不让人意外。
可就是这一时的善念，最终还是酿成了最糟糕的结果。
那秦也接近阿姐本就没安好心，他从阿姐嘴里得知徐家少爷是女扮男装后，马上把阿姐带到了丞相府。
当时少爷已经官至户部尚书，深受皇帝宠信，前途不可限量。
面对位高权重的丞相的拉拢，她始终不为所动。
作为丞相的门生，秦也为了给丞相分忧，主动来找少爷的麻烦。
没想到竟意外得知了这个惊人的秘密。
徐家全家被抓进大牢的那天，天下起了大雨。
夫人身边的林妈妈把一大包金银首饰塞到我怀里。
“阿恙小姐，这是夫人让我给你的，快走吧，从侧门旁边的洞里钻出去，夫人说，徐府的灾祸，不该牵连无辜！”
我拼命地摇头。
“林妈妈，夫人把我养大，少爷教我读书识字、明白事理，我们是一家人，我不能走！”
林妈妈摸了摸我的头。
“好孩子！”
“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砍头的大罪，你不害怕吗！”
我攥着衣角，眼神坚定无比。
“怕，可我们是一家人！”
皇帝大怒，血流成河！
就算已经脱离徐家的阿姐也没能逃过一劫！
那天，徐家上下三百多口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京城的街道。
百姓们不理解皇帝为何突然发怒，他们只知道，户部尚书徐韶安是个好官。
他们都受过她的恩惠。
那天，无数百姓穿着素衣跪在街道两旁，为这位年轻的女子哀悼。
我飘在半空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内心受到极大震撼！
世间女子，大多以贤惠美貌被人称赞。
却从未有一位女子能凭借这一副单薄的身躯为这么多百姓撑起一片天！
要是能再活一次，我绝对不会让阿姐再毁了这一切！
02
再次睁开眼，我竟真的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少爷刚高中状元的这一天。
我隐约记起，上一世这个时候夫人单独把阿姐叫走了。
第二天，夫人就对外宣布要把阿姐嫁给少爷。
而我，也在那场婚礼后被夫人收作了义女。
此刻阿姐还在范师傅那儿学刺绣，看来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
我赶忙起身，朝着夫人的院子奔去。
路过花园时，却冷不丁和刚回家的少爷撞了个满怀。
身着状元服的少爷行色匆匆，她微微喘着气，伸手扶住差点跌倒的我。
“阿恙，慢点儿跑，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呢。”
再次见到少爷，我低着头，满心愧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爷似乎有所察觉，她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是要去找我母亲吧！”
我抬起头看向她，眼前的少女只比我高了一点点，穿着一身红色的状元服，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俊朗的眉眼间又透着几分少女的温婉。
此刻她眉眼弯弯，清澈的眼神里仿佛藏着能看透一切的深邃。
我前世怎么就没留意到，这样一双秀气的杏仁眼，怎会长在男人身上。
可这么好的人，最后却落得那样的结局。
我心里一阵酸涩，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
“少爷，你能不能不娶我姐姐！”
少爷有些惊讶，但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我正是为这事儿赶回来的，阿恙，别怕！”
我惊讶地看着她，慢慢松开了拽着她衣角的手。
对啊，这时候她应该在游街庆祝呢，连传信的人都还没到徐家，少爷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仿佛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还没等我问，她就笑着开口：
“阿恙，你平时话不多，但我知道你心思细腻。母亲把你们姐妹俩接到府里养着，也许一开始你们没察觉，但时间久了肯定能明白我母亲的打算！”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阿恙，我苦读多年，如今中了状元，就想做个能为百姓谋福祉的好官。可往后我要走的路充满艰难险阻，我的婚事也会被上面的人反复提及，只有家里安稳，才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我猛地跪在地上。
“少爷，阿恙和阿姐深受徐府恩情，阿恙愿为少爷赴汤蹈火！”
她伸出手把我扶起来，看着我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渐渐红了。
“傻阿恙，如果我说嫁给我就是一辈子守活寡了呢？”
我摇摇头，坚定地望着她。
“少爷从小就教过我，女子这一辈子并非只有嫁人生子这一条路，有些事，少爷能做，阿恙也能做！”
少爷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我的头。
“以后，别再叫我少爷了！”
当晚，我就被夫人单独叫到了祠堂。
夫人正在给徐家的列祖列宗上香，少爷站在一旁。
我轻声走进去，主动跪在夫人身后。
夫人转过身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
“倒是我看走眼了。”
少爷走上前，伸手把我扶起来。
“阿恙，我徐韶安有个秘密，关乎我徐家上下百余人的性命，你可愿和我一起守护？”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阿恙愿和夫人、少爷还有整个徐家同生共死！”
“你不问问是什么秘密吗？”
我摇摇头。
“不管什么秘密，在阿恙心里都只有一个答案！”
少爷“噗嗤”一笑，转头看向夫人。
“母亲，我早就说过吧，阿恙才是最合适的！”
说完，她拉着我的手，露出几分女儿家的娇俏。
“都说了，以后别叫我少爷，我比你大五岁，你可以叫我韶安哥哥，叫我韶安也行，私下里，也可以把我当成你姐姐！”
看着我并不意外的表情，夫人叹了口气。
“阿恙，你真的愿意吗？”
看着夫人和少爷再三确认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酸涩。
这么好的少爷和夫人，怎么会轻易做出耽误别人一生的事！
前世，夫人单独叫阿姐去，怕是也有试探的意思。
以少爷的性子，成亲前肯定也亲自问过阿姐的想法。
难怪，那天阿姐回来后神情不对，原来是嫁给少爷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可是，阿姐，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最后还要怪夫人和少爷。
你怎么能对我们的恩人做出那样的事！
这是我重生后第一次，对阿姐产生了深深的怨恨！
“阿恙？”
少爷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她看着我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阿恙，任何时候都别被仇恨冲昏头脑，未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03
我与少爷的婚期定在了一个月之后。
夫人公开了我和少爷的婚讯后，便把阿姐收作了义女。
阿姐对此没有反对，她从一开始就明白夫人收养我们的目的。
原本以为，夫人会在我们之中选一个做少爷的妾室，没想到竟是定为了正妻。
前脚她刚听说夫人选了我，正要发火，后脚就被夫人叫了过去。
夫人当着全府人的面，将她收为义女，还承诺会为她挑选一门好亲事。
阿姐本就不喜欢少爷那种文文弱弱的男人，不过在此之前，少爷是她能选到的最好对象。
如今有了徐家义女的身份，能谋一条更好的出路，她自然求之不得。
当下，她就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我握紧了双手，心里有些愤愤不平。
凭什么，上一世，她害了徐府上百条人命，这一世却还能有个好结局。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正当我被这种愤怒情绪笼罩时，少爷走到我身边，轻轻捏了捏我的手。
“她毕竟是你姐姐！”
我松开紧握的双手，深吸了一口气。
是啊，这一世，什么都没发生，她只是我姐姐！
而且，我也绝对不会再让那些悲剧重演！
成亲那天，我和徐韶安坐在一起，她掀开我的盖头，眼中满是惊喜和调皮。
“阿恙，你穿这身真漂亮！”
“可惜，真是便宜我了！”
我看着面前的她，一身红衣，眼神温柔。
下一秒，她扯下发冠，一头黑发散落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以女儿家的装扮示人。
清秀的脸庞透着一股英气，好看极了！
她过来帮我取下珠钗。
“成亲这种事，最辛苦的还是新娘子，怎么戴这么多珠钗，阿恙，脖子疼不疼？”
我摇摇头，伸手接过她拆下的珠钗。
那一晚，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听她讲了一个女孩从小被扮成男孩的故事。
江南徐家嫡系几代都是单传，到了徐韶安这一代，嫡系只有她这一个女孩。
她出生后不久，她的父亲，徐家家主徐清在一次外出时意外去世。
徐家嫡系就只剩下她年迈的祖父和母亲，徐家的财产和传承被各路旁支觊觎。
“那时，我的祖父在徐家列祖列宗面前，抱着刚出生的我，正式把我写进了族谱！”
“就这样，徐韶安成了徐家这一辈唯一的嫡孙，而徐家嫡孙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江南，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徐家大宅里，因为徐家一门的荣耀都压在他身上。”
“我从小就在祖父的教导下读书写字，学习策论，为了隐藏我的身份，祖父和母亲早早就有打算，你和你阿姐当时都是以母亲娘家表侄女的身份进府的，母亲本想瞒一辈子，哪怕是我未来的妻子。”
“可是，阿恙，我不想这样，我本来就是女子，深知女子活在这个世上的艰难，怎能因为徐家的原因，白白牺牲一个无辜女子的一生呢？”
“小时候我总在想，如果世间女子和男子一样，那我是不是就不用隐瞒身份了？徐家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韶安...姐姐，那你呢？你自己愿意吗？”
徐韶安愣住了，她生来就被别人安排好了命运，还从未有人问过她自己愿不愿意！
片刻后，她微微扬起眉角，那笑容在摇曳的烛光映衬下愈发显得明媚动人。
“傻阿恙，或许以前我有过怨恨，可如今的我却从未有过后悔！”
“这些年，我踏足过许多地方，读过数不清的书，目睹过众多闻所未闻的事。我见过天色未亮就已满是烟火气的街道，也见识过那些被阳光遗漏的苦难角落……”
“这世上有为了一口粮食就把妻女卖进青楼的男人，也有为家族名声逼死亲生女儿的父母，更有自己饿得不行却还愿意分半块饼子给他人的孩子……”
“善恶自有其道，见过那些苦难，才萌生出想要改变的念头！”
说到这里，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目光里满是鼓励与温柔。
“阿恙，正是因为我顶着男子的身份，才能看到这些。世间女子大多被困在后宅之中，可要是给她们走出去的机会，谁又能断定她们一定比男子差呢？”
“要我说，这世间女子都该有权利选择另一种活法？”
“况且正是因为我领略过山川河流，见识过民间疾苦，才更加笃定，我要走的这条路没错！”
“阿恙，我知道这条路充满艰辛，可我不后悔，我只担心最后会牵连到身边的人！”
百姓？民间疾苦？女子的另一种活法？
我心中受到极大震撼，胸口处隐隐泛起一阵麻意，这样的言论，在我此前的人生里从未听闻！
在此之前，我和阿姐想法一样，只想着能吃饱穿暖，读点书认些字，有点嫁个好郎君的资本，再生个自己的孩子，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我绞着双手，内心有些慌乱，这样全新的认知，这样好的徐韶安，让我越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不会的！”
“什么？”
我鼓足勇气抓住徐韶安的手。
“韶安姐姐，我虽然还不太明白，但我只知道，你做的都是对百姓有益的好事，你别怕，我一定努力做好你的夫人，不让别人怀疑你！”
徐韶安放声大笑起来，她伸出手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相信我们阿恙肯定能做好徐夫人，不过，要是你以后遇到心仪的男子，也一定要告诉韶安姐姐！”
“我不愿意用恩情把你的一生都束缚在徐家，这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你要记住，你首先是阿恙，然后才是其他！”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秒，看着我的目光满是认真与鼓励。
“阿恙，你可愿和我一起，走出去看看？”
我支支吾吾，低着头不敢与身旁这个女子那亮若星河的目光对视。
“我？我真的可以吗，可我估计帮不上韶安姐姐什么忙的！”
下一秒，我被拥入一个无比温暖的怀抱，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阿恙，你可以，任何人都可以，接下来的日子，你可以好好想想，你想要过一种什么样的人生！”
温柔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给予我莫大的勇气，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把泪水憋了回去。
“阿恙别无所求，只盼着韶安姐姐和夫人，还有徐家上下都能平安健康！”
“傻阿恙！”
那一晚，我们相互依偎着入眠，上一世带来的戾气也在这一晚消失得无影无踪。
04
婚后，我愈发刻苦地读书，钻研管家和查账的本事。
一心想着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成为一位合格的徐夫人。
韶安姐姐把自己名下的几家酒楼和布庄交给我，当作我的私产。
我眼眶泛红，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她。
她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
“你这小丫头，从小就爱银子，院子里那些丫头，哪个的钱你没挣过，我相信，这些店铺交到你手里，肯定能创造更大的效益！”
“阿恙，出去走走看看吧，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
我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那几张地契，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也是婚后没多久，我才知道，皇上竟然有意把玉华长公主许配给韶安姐姐。
韶安姐姐在大殿上表明自己早已有未婚妻，委婉拒绝了皇家的婚事。
我不禁有些后怕，怪不得上一世夫人那么着急。
回头想想，我隐约记得，上一世就算韶安姐姐和阿姐成婚后，长公主对韶安姐姐也依旧流露出欣赏之意。
我开始时刻留意长公主的动向，在家不停地练习应对皇家的礼仪，生怕长公主因一时怨恨召我入宫，连累到徐家。
韶安姐姐得知后，有些意外，她捧着书，笑得格外灿烂。
“傻阿恙，长公主人很好的，我们之间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瞪了她一眼，果然是当男子久了，连女儿家的心思都猜不透了，不喜欢那为什么要赏赐那么多东西。
后来在中秋赏菊宴上，也确实印证了我的想法。
玉华长公主对韶安姐姐确实与众不同，宴会上不管有多少优秀的少年郎对她大献殷勤，她都不为所动。
可韶安姐姐一出现，长公主连礼节都顾不上了，满脸笑意地起身迎接她。
不过奇怪的是，我能感觉到她虽然故意忽视跟在韶安姐姐身后的我，但在后面的宴会上却给了我极大的尊重和体面。
我知道，这是爱屋及乌，只因为我是徐韶安的夫人。
韶安姐姐，真的是个极好的人！
我突然又想起上一世韶安姐姐被丞相多方针对的场景。
如今，她初入官场，虽是朝中新贵，但根基尚浅。
然而经拒婚一事，也让众大臣有些摸不准皇上的心思。
所以丞相一党目前应该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拉拢韶安姐姐。
为了避免上一世的结局，我得想个办法提醒韶安姐姐。
还有阿姐，秦也那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就算是为了徐家，我也不能再让阿姐和他有任何接触了！
哪怕是要了他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可奇怪的是，这一世，秦也没能顺利进京，也没能顺利成为丞相的门生。
派去寻找他的人回来告诉我，秦也突然染上了赌瘾。
本该参加乡试的他，那天竟然旷了考，像一滩烂泥一样被人从赌场里扔了出来。
我心里一阵唏嘘，却又有些庆幸。
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但对徐家来说，这是好事。
只是没了秦也这颗棋子，丞相接下来的动作就变得难以捉摸了。
还有阿姐，她就像徐府里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毒瘤，让我寝食难安。
好在，夫人很快就为她挑选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大理寺卿的嫡次子。
我私下打听过，那人相貌英俊，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算是一门高攀的好亲事了！
可我心里依旧堵得慌，凭什么，上一世她犯下那样的罪孽，这一世还能有个好结局。
韶安姐姐似乎能察觉到我心中的郁闷和不安。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有空就带我出门。
05
休沐的日子里，她总会带着我走出徐家那扇厚重的大门，去往许多我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这也让我见识到了一个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徐韶安，以及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虽出身名门望族，却毫无阶级观念，仿佛无论身处何地，她都能迅速融入其中，成为那里的一份子。
她会坐在路边临时搭建的简易茶水摊里，和老伯亲切地唠着家常；会含笑扶起任何一个跌倒在路边的乞丐，递上一把碎银子和一个牌子；会客气且有礼貌地拒绝站在门外招揽客人的风尘女子，眼中没有丝毫的轻贱之意。
遇到街边卖艺的，她也会毫不吝啬地送上自己的掌声。
她会蹲下身，与卖菜的妇人笑着交谈，然后带走一捆新鲜的蔬菜。
她还会指着那些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妇女，或是衣着相对暴露的青楼女子，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道。
“阿恙，这世上从来没有轻贱之人，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没什么丢人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们也不愿意以色侍人！”
“阿恙，人为了自己而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与其一直盯着那些让你耿耿于怀的地方，不如多看看别的，看看那些能让你自己感到开心、觉得有意义的人或事！”
随后，她带着我来到了一间学堂，在那里，许多学生正在读书学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中，甚至有不少乞丐和残疾的人。
看到我和韶安姐姐走进来，他们纷纷站起身，满脸惊喜地向她问好。
“徐大人！”
“韶安哥哥！”
她笑着点点头，随即拉过我，满脸骄傲地向大家介绍道。
“各位，这是我新婚的夫人，以后，她来了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众人纷纷回应。
“徐夫人好！”
“徐大人真是好福气啊，夫人这么漂亮！”
“韶安哥哥，你的夫人真好看，和你一样！”
“姐姐，这朵花送给你，韶安哥哥可没有！”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韶安姐姐笑着伸手将我护在身后。
“好啦好啦，都赶紧回去读书，我可看见陈夫子脸都气黑了！”
我看得出来，在这里，她是真的非常开心。
“阿恙，我这一生，从一开始的迫不得已，到现在只剩下庆幸，我不仅想解决世间民生的疾苦，也想让全天下的女子都不再身不由己！”
她转头看向我，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的光芒。
“阿恙，如今这只是个开始！”
那一刻，我心中豁然开朗，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你所希望的，就是我要追求的！”
“韶安姐姐，只要是你想做的，不管有多难，阿恙一定会为你闯出一条路来！”
我本以为，这一世，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随着韶安姐姐的仕途越来越顺，关注她的人也越来越多。
因为政见不合，或是过于清廉正直，再加上圣上的偏爱，让韶安姐姐成了众人的眼中钉。
无数心怀不轨的人都想找到韶安姐姐的把柄，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子、丞相，都想往徐府里塞些女子。
韶安姐姐拒绝了一大部分，但她毕竟不是无所不能，也有许多无可奈何的时候。
我和夫人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不让那些人靠近韶安姐姐。
可不知为何，韶安姐姐的真实身份还是被有心人察觉了！
06
那日，我紧紧拽住打算从侧门偷偷溜出府的阿姐，冷冷地开口问道。
「阿姐打算去哪？」
她似乎有些心虚，用力挣脱开我的手，故意提高了音量。
「我是你阿姐，去哪里难道还需要向你报备不成？」
我一步步向她逼近，眼中的怒气再也无法掩饰。
「阿姐究竟听到了什么？」
「还是说，有人指使阿姐去打听什么？」
她被我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尴尬地笑了笑。
「什么听到了什么，阿恙，你怕是糊涂了吧，婚期快到了，阿姐不过是想上街挑些喜欢的布料！」
我神色一变，露出笑容。
「吓到阿姐了，倒是我的不是，母亲前些日子让人送了一批最新的布料到家里，让阿姐挑选，今日母亲特意让我来寻阿姐的！」
阿姐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把阿姐送到夫人院子里后，我向夫人使了个眼色，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我仔细地修饰着自己的眉眼。
我与阿姐长相本就有六分相似，如今换了妆容和衣服，倒是有八分相像了。
我攥着酒楼掌柜托人传来的纸条，心中冷笑。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自从韶安姐姐把她名下的产业转赠给我后，我就有了组建情报组织的念头。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如果韶安姐姐的安危受到威胁，我能第一时间察觉。
这一世的阿姐还是不长记性，有了那么好的亲事不懂得珍惜，竟还上赶着自轻自贱。
成了烂泥一样的秦也，居然还能哄骗了她。
阿姐从不关心我和少爷之间的事，若无人故意引导，
她这些天又为何频繁地出现在我和韶安姐姐的院子里，还多次问起我和韶安姐姐生孩子的事。
我戴上帷帽，扮成阿姐的模样去赴了约。
酒楼里，我推门进去，早已等候在此的秦也急忙起身。
「阿染？事情怎么样了？」
「那徐韶安是不是真的是个女子？」
我沉默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秦也皱着眉头看着我。
「怎么可能，阿染，不是你传信跟我说你亲眼看到徐韶安换衣服的吗？确实是女子没错啊？」
我朝他勾了勾手指，他愣了一下，随后淫笑着朝我靠近。
「今天这么热情，你再回去好好确认一下，不然丞相那里我也不好交差啊，等我飞黄腾达了我就娶......」
「噗哧」一声，我将藏在身后的匕首刺进了他的心口，狠狠地转了两圈。
我红着眼，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等她跟你一起做了鬼，你再娶她吧！」
看着倒在地上的秦也，我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只觉得畅快淋漓。
困扰我两世的怨气，随着他的倒下，终于得到了释放。
我不是没有想过更周全的办法，可自从得知阿姐又和这秦也混在了一起，我就气得浑身发抖。
所以，无论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毁了他们！
确认秦也断了气后，我拔出了匕首，掏出手帕擦拭着。
刚要叫人进来处理后事，脖颈处就被人从背后狠狠地敲了一下。
我拼命地想要保持清醒，我还没有销毁证据，不能连累到韶安姐姐。
可最终我还是陷入了黑暗之中。
07
清醒过来后，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精致的矮榻上。
我坐起身，环顾四周，从房间的布置能看出，这里的主人身份极为尊贵。我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胸口处的匕首。
还好，它还在。要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绝不能让自己成为韶安姐姐的拖累。
房门被推开，我抬头望去，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
我看着面前笑容和善看着我的长公主，心里有些不安。
“夫人，别惊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现场我已经让人处理妥当，绝对不会让人查到和夫人或是徐家有任何关联！”
我站起身，默默走到公主面前，跪了下去。
“今天这事是我一个人干的，和我夫君、和徐家都没有关系！”
看着我恳切却又依然充满戒备的眼神，长公主起身把我扶了起来。
“我并没有伤害韶安的心思，我和韶安的关系，也不是夫人你想的那样！”
“我和夫人想法一致，都想保护韶安和徐家！”
没理会我眼中的疑惑，她突然脸色一变，严肃地说道。
“夫人，但你可知道韶安是女子，这可是欺君之罪，欺君可是大罪！”
听到这话，我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还是努力稳住有些颤抖的身体。
“殿下说笑了，夫君怎么会是女子，他是不是男子，全天下恐怕就臣妇最有发言权了！”
长公主眼中露出赞赏之色，随后大笑起来。
“你果然如韶安所说，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我有些惶恐，低头沉默不语。
“世人都小看女子，可要是给她们机会，谁说她们不能做得更好呢？”
我抬头看去，此刻，这位备受宠爱的长公主眼中满是野心。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韶安姐姐如此推崇长公主，她们本就是同一类人。
我缓缓俯身，向长公主行了一个大礼。
“但凭殿下吩咐！”
长公主看着我，沉默半晌后，哑声开口，声音悲凉又庄重。
“阿恙，若我说，这件事会危及你的性命呢？”
我没有抬头，毫不犹豫地说道。
“殿下，阿恙心里没有天下、没有苍生，有的只是韶安姐姐的愿望和想法，她在意天下百姓的疾苦，阿恙就算豁出命去，也愿意和她一起守护。要是这条路上一定要有人牺牲，阿恙无怨无悔！”
“只盼殿下能护韶安姐姐和徐家一生平安！”
“还有，要是可能的话，希望殿下能恢复韶安姐姐的身份，让她能真正以女子的身份封侯拜相，造福百姓！”
“徐韶安，是个好官！”
长公主久久没有说话，她看着我，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不过一会儿，她就恢复了原本的神色，伸手把我拉起来，坐在了我对面。
如果说之前她是因为韶安姐姐的缘故，给我尊重和照顾。
那么此刻，她就是把自己放在了和我平等的位置上，仅仅因为我是阿恙。
长公主说，韶安姐姐的身份已经有泄露的风险。
而现在，并不是暴露的好时机，不仅如此，还会给她们要做的事带来一系列麻烦。
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南国在边境频频挑衅，以丞相为首的主和派，一直建议皇上用和亲的方式求和。
长公主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些年，长公主逐渐在朝堂上崭露头角，成了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要是能趁这个机会把这根刺拔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他们没想到，一向在朝堂上温和的韶安姐姐，这一次言辞却异常犀利。
她不愿用公主和亲来换取短暂的和平，也不愿两军交战导致生灵涂炭。
于是她向皇上提出，由她陪着公主出使边境，和南国商议和谈事宜。
当今皇上实在算不上是个英明的君主，他做事优柔寡断，毫无自己的主见和行事准则。
徐韶安能走到他身边，获得他的信任，不过是因为当初徐家的祖父曾是他的太傅。
再加上丞相和太子势力庞大，一直在朝堂上打压皇权。
“我这父皇不精通帝王权谋之术，却偏偏极爱卖弄那所谓的平衡手段，他一方面不敢公然与丞相作对，另一方面却又扶持着韶安！”
“韶安不喜欢参与争权夺利之事，但她心里十分清楚，只有站得越高，能做的事才越多！”
公主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阿恙，在所有大臣眼中，徐韶安是个异类，一件用和亲就能解决的事，她非要绕个大弯子，说不定最后还得割地赔款，损失更大！”
“父皇并非愚笨之人，他早就收到太子和丞相与南国有往来的消息，也隐约猜到了我的心思，这次主和不过是个幌子，可他能力有限啊，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的皇位寄托在徐韶安身上，盼着徐韶安能借南国之事帮他解决丞相这个心头大患！”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看得明明白白，不管和南国开不开战，对他都没什么好处，还不如让我们自己去争个清楚！”
“太子和丞相早就盼着抓住韶安的把柄！”
“父皇盼着韶安赢，又害怕她赢，边境有我的外祖父崔国公掌握兵权，而我又自幼习武，他实在不放心把我和徐韶安一起派到边境！”
“简直又蠢又狠毒！”
她在我面前毫不避讳地骂起了那坐在高位上的皇帝。
“治国治天下不行，拿捏人心倒是一把好手，他知道我在意韶安，也知道韶安在意你，所以，他允许我和韶安一起走的条件就是你，阿恙！”
“这次去边境，我确实有自己的野心，所以，阿恙，你可愿意留在京城，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些？”
“我会留下一些人帮你一把，关键时候，也会保你性命！”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殿下，不如再加点条件吧！”
08
三日后，我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消息瞬间打消了那些对韶安姐姐心存怀疑之人的疑虑。
皇上很快便下旨，破例提拔韶安姐姐为户部尚书，让她辅助长公主出使边境！
韶安姐姐并未责怪我自作主张，但却坚决不同意我留在京城。
“韶安姐姐，你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母亲年纪大了，我留下才能多一份生机，更何况，我相信韶安姐姐和公主！”
我笑着拉了拉她的袖子，就像当初在花园里那样。
“做大事的人不能拘泥于小节，我从小在你的教导下长大，和你一样，我也不想当躲在别人羽翼下的雏鸟，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韶安姐姐，你曾经说过，我和你其实没什么不一样，对吗？”
“所以，别阻拦我，好吗？”
她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接着顺势握住我的手。
“我家阿恙，真的长大了！”
徐韶安和公主出城的那天，宫里来接我的人就到了徐家。
夫人眼眶泛红，拉着我的手许久都没有松开。
“阿恙，母亲跟你一起去！”
我摇了摇头。
“母亲，韶安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走了之后，您就把徐府大门关上，谁来都不要见！”
“我们一起安心等韶安回来，好不好？”
夫人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指了指身后的婢女。
“好孩子，你放心，你阿姐我已经按你说的送到庄子上照看了，芙蕖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她懂医术，你带着她，肯定能帮上你！”
我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我被皇上安排在了一处偏僻的宫殿中，他并没有派人把我看守起来，似乎料定我不会逃走。
我苦笑了一下，这位皇上果然如长公主所说，很会拿捏人心。
我开始让人在京城里四处散布太子和丞相与南国通敌的谣言，说他们早就给了南国好处，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要让长公主嫁过去。
南国之所以不断在边境挑衅，就是想让长公主嫁过去！
他们需要南国帮他们牵制住长公主和驻守在边境的崔国公！
事情办成之后，太子愿意无条件把两座城池让给南国。
南国地处偏远，土地贫瘠，粮食不易种植，可要是能从根源上帮他们解决粮食问题，他们还真的愿意跟着太子他们冒险吗？
我知道，韶安姐姐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去到边境的。
她说过，她在外游学的时候，曾去过南国，研究过他们的土地，只要选对种子和时节，南国也能实现粮食自给自足，让百姓吃饱饭。
徐韶安是个好官，可她不够心狠！
09
我早就发觉，她与我相同，皆是重生归来之人。
可她却从未有过报复的念头，一心只扑在家国与百姓的安危上。
她唯一做出的改变，便是在花园的那一刻选择相信我。
但我不同，自幼饱尝苦难的人，总会极度贪恋那丝微的甜意，我要为她清除所有潜在威胁！
我的心里没有国家，没有百姓，只盼着韶安姐姐能得偿心愿。
唯有长公主登基，她才能以女子之身光明正大地立于世间，徐府也才不会遭受牵连！
然而长公主和韶安姐姐是一类人，她们有个共同之处，就是不够狠辣。
或许最初，长公主找上我时确实存了要我性命的心思，可与我交谈后，她明显动摇了！
我却不一样。重活一世，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若能帮到韶安姐姐，那我便死而无憾。
所以，当收到她们平定南国之乱的消息那天，我当即决定行动。
我让人连夜把从丞相府偷来的书信放置在圣上的御书房里，看着太子与丞相匆忙进宫的慌乱模样，我忍不住嗤笑！
圣上好不容易抓住把柄，又怎会轻易放过？
京城，要变天了！
公主留下的人确实个个身手不凡。
我摸着时刻藏在怀里的物件，心中默念，快了。
果不其然，太子和丞相反了。
我想圣上自己都没料到，他们竟如此大胆，不顾流言蜚语也要逼宫！
胆子是够大，可他们终究会败在自己的自负上。
我会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输在一个他们看不起的女子手里的！
那天，我支开芙蕖，抱着玉玺从皇宫正门冲了出去。
看着身后追上来的叛兵，我笑容灿烂，抱着玉玺对着匆匆赶来的大臣和百姓大声呼喊。
“我乃户部尚书徐韶安之妻，太子无德，与丞相勾结通敌南国，被圣上发现后，毫无悔意，昨日更是起兵造反，将圣上囚禁于养心殿中，这是我亲眼所见，有陛下钦赐玉玺为证！”
说完，我故意转头迎向追兵的兵刃！
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血色在我眼前蔓延，最终陷入黑暗。
韶安姐姐，你说错了一句话。
女子有才自然能成大事，可若不比别人更狠辣些，终究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不愿伤害他人性命，可多拖延一天，这个秘密被发现的风险就增大一分！
我绝不能冒险。
太子造反，圣上性命堪忧，长公主便是唯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
就让我成为你们下定决心的理由吧。
韶安姐姐，阿恙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对不起，韶安姐姐。
之前你曾问我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阿恙现在就告诉你，阿恙此生只愿韶安姐姐平安顺遂。
不惜一切代价！
徐韶安番外
我是徐韶安，长公主登基这天，也是我官至宰相之日。
这一世，徐家避开了前世的灭门之灾，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我也达成了毕生的抱负。
以女子之身封侯拜相，造福一方百姓！
只是有一个人，阿恙！
那个总是用亮晶晶的眼神望着我的傻姑娘。
如今的一切，都是她用生命换来的。
那天在皇宫门口，她以血的代价换来了百官对我身份的沉默。
我徐韶安一生都将徐家的荣耀和国家的安宁视为己任。
一生无悔！一生无愧！
即便是上一世，阿染泄露了我的身份，给徐家带来灭门之祸。
我也未曾有过怨言。
这本就是我徐家的一个隐患，没有阿染，也迟早会爆发。
但阿恙，却是我这条路上唯一的愧疚与遗憾！
我护住了所有人，却唯独没能护住她。
重活这一世，我心里头最紧要的事儿，就是赶紧回家拦住母亲，不让她逼我娶阿染。
没想到，在花园里撞见了神色慌张的阿恙。
只瞧了她那么一眼，我就确定，她也和我一样，重生了。
我本来不想再牵连一个无辜姑娘的命运，可她怯生生拉住我的模样，竟让我莫名地感到安心。
在阿恙眼里，我似乎过得特别艰难，她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心疼我的神情。
是啊，女扮男装，一辈子都没法过上正常女子该有的日子，乍一看，确实是身不由己。
可谁说嫁人生子就是女子该有的一生呢？
我小时候常常想，要是这世上女子和男子一样，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女扮男装去读书考学了。
祖父和母亲也不用绞尽脑汁地为我谋划、遮掩。
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见过了太多以前从未见过的苦难。
那些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的百姓，那些身不由己落入风月场所的女子，那些因为坏了名声就被沉塘的少女，还有那些为了个好名声守一辈子活寡的妇人……
在生存面前，哪有什么选择可言？
我想，以前的我真是太狭隘了。
世间的苦难，大多都是身不由己。
我想开创一个百姓能当家作主、女子也能自由选择人生的盛世。
哪怕这股力量微不足道。
幸运的是，我遇上了玉华长公主，那个和我一样不信命的女子。
长公主不想嫁人，她所追求的，很沉重，却和我殊途同归！
长公主第一次见我，就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她试探着问我。
“徐卿，你觉得成大事的人，会有性别之分吗？”
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位备受宠爱的长公主，并非传闻中那么单纯，她心思缜密，有谋略。
只可惜，上一世，我还没亲眼看到长公主登上高位，还没看到一个女子能自由选择、百姓安康的太平盛世，徐家就覆灭了。
这一世，我主动走到了长公主面前。
我清楚地知道，要想保住徐家，不再受人控制，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就只能尽快爬到高位！
后来太子和丞相通敌叛乱，想让长公主去南国和亲，以此牵制驻守边境的崔国公。
我有些愤怒，男子本应以保家卫国为荣，可朝堂上的这些人，身居高位，想的却全是争权夺利。
于是我按照陛下期望的那样提议，由我出使南国，商议和谈事宜。
重生之后，我一直在研究南国的问题，根本原因就是南国无法自产粮食，可要是我能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再开通贸易实现双赢，那么两国就能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
百姓也能免受战乱之苦。
可他却要让阿恙留在京城。
与此同时，阿恙竟然没和我商量，就把自己怀孕的消息传了出去。
我有些无奈，丞相的那些试探我不是没察觉，可这傻丫头，也太冲动了！
所以长公主来找我时，我坚决不同意。
我若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怎么护住百姓。
可阿恙很坚持，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她给予我的力量！
她让我相信她！
太子和丞相动作不断，圣上越来越难以压制他们，长公主不能再等了。
我们最终还是一起前往了边境。
我早就做好了和公主一起起兵的准备。
临走前，我把跟随我多年的暗卫都留了下来，关键时刻，他们一定能保护好阿恙。
可我万万没想到，阿恙竟能做到这一步！
当初我给她的铺子，她竟能在短短两三年里，建立起这么大的情报组织，还有我和公主留下的暗卫，都被她想办法派去做其他事了。
京城内流言四起，太子和丞相的计划被打乱，被逼起兵反叛。
谁能想到，这一切，竟是一个女子在背后掀起的波澜。
那几天，我心口就隐隐作痛，我立刻找到公主，把回京的日子提前。
收到消息那天，我们离京城只有百里路了。
那一刻，长公主攥着信报，眼睛通红地看着我。
“韶安，起兵，清君侧！”
我心痛得无法呼吸，那一刻，我只想杀了他们所有人，为我的阿恙陪葬！
之后的路上，我们不再遮遮掩掩，带着三十万大军拼命往京城赶。
那日，我亲手杀了丞相，挑断了太子的手筋脚筋。
我徐韶安自问两世以来，双手从未沾过鲜血，可那一刻，我竟后悔了！
我后悔当什么圣贤君子，后悔自己过于瞻前顾后，后悔自己重来一世也没保护好家人。
更没保护好我的妹妹，阿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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